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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衣轻裘

薄衣轻裘,鲜衣白马踏上阡陌,而陌上,是花开缓缓归?

我第一次注意到那件长裘是在高二开学后不久。那是一个毛毛细雨的中午,当我在教室里头坐下学习没多久,前桌的那个女生,吃完午饭从外头回来了。

她身形不高,身子略微驮着,大概有点发育不良的缘故。手上拿的一把橘红色的伞,不停往下滴着雨滴。而随即,令我不能转移目光的,是她身上的那件青黛色的,修长的裘衣。那衣服,紧致地贴合在她的身上,并缓缓地,游丝一样,一点点地往下垂着,一直垂到了她膝盖临近的地方。长裘中部两条长长的,虬龙一般的吊带,束住了她的腰部;而那宽大的袖管,则愈发衬出了她骨架的瘦长。

她坐到桌前,把雨伞整整齐齐地收好,叠成了蓓蕾般的形状。然后开始一点点地,把身上的那件裘衣褪下。那衣服很长,褪下着实要费些功夫,她必须要稍稍起立——而我的眼睛,竟持续地跟进。我不能否认,我似乎听到了那薄裘一点点脱离身体的声音,而就是那响动,混着雨声,让我莫名有些沉迷——那衣服究竟让我想到了什么?薄衣轻裘,鲜衣白马踏上阡陌,而陌上,是花开缓缓归?我平日虽读了一些诗词,积累却也不多,竟冒出了这样的古典唯美的意境,难道是触物缘情的文艺的发见?抑或其他?我不能辨认这莫名的情结,这样的我似乎无比陌生。

衣服终于褪下。她慢慢地,把它折叠好,袖管,腰带,下摆,妥帖收敛,层叠地交合在了一起。当这规矩的浅绿色方形收进抽屉,我也终于收回了眼光。

当我再去看她,或者说她的长裘时,发觉她已经趴在桌上睡了,方才的心悸,才终于一点点换作平静。窗外的雨落在地上,清空的声响回荡着。

可这个故事还在延续。傍晚,我如往常一样,坐公交车回家,车上很拥挤,我唯有站着。没多久,我发觉,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了车,站在了我旁边——竟然是那个女生。大抵是车上没开空调,温度很高,她没有穿上那件长裘,而是拿在手上。

不能不说平日我在车上的体验多是空乏的。日复一日的打底的斑纹夹棉袄,以及外头的天蓝色的校服外套,这两件衣物所包裹的一具平庸的,因缺少锻炼而瘦小的身体,一张大众化的脸庞,所有的这些,一并裹挟在周围攒动的人头中,投射到车窗上,成了面目模糊的影像。而我就如此对着它,做着形影相吊的游戏。

现在,却有些不同了。镜像中出现了另一具身体,那是她的身体,同样是瘦弱的,平庸的,就这么,与我并立着。在嘈杂的人声间,在周遭的推搡和拥挤中,那两具身体一左一右晃动着,竟有了种无声的相怜意味。

当然,还有她的那件长裘。当窗外霓虹初上,那裘衣在车玻璃上的映像,就如突然参杂了新的生命。它似乎比我中午看时,更为修长、硕大,随着公交前行,霓虹温暖的色调漫窗对冲着,裘衣也因而染上了五彩的生色,并随即粲然舞动,旋转,像一个迷离的符号。而透过它,我再次见着了她隐在后头的模糊的身体。

可能是透过了车窗映出的形象,她认出了我,便礼貌性地叫了我一声,我下意识地应了句,声音很低,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。那件长裘,仍旧被她捧着,像捧在她怀中的一支岑寂的小调。我有点想趁其不注意,触碰一下这轻柔的曲调。可终于没有,我抑制住了——在一个管教严格的家庭里,我的行动向来稳定惯常,不会显露任何偏离道德常规的痕迹。

她的站点到了。只见那件衣服,终于又重新披在了主人的身体上。她那看似不相称的身子,却把衣服驾驭得恰到好处,也许是没有束紧腰带的缘故,长裘的下摆,自在地飘动着,衬出了她的逸步。

我目送着她,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逝。在接下来的几站,我眼前的映像,由于没了那件长裘,一下子化作了一片混沌,各人与各人的身体,他们的色调,都全部黏贴在一起,点彩画般面目模糊。

那天晚上,就在我快要忘了这件长裘时,另一个特殊的时刻,却又让我再次把它想起,而且以一种更为沉浸的方式。那是我惯常也会做的动作——在洗澡后,穿着一件长长的睡袍,光着脚,背贴着墙,坐在冰冷的地板上。可那天,一切都有点不一样,沐浴后光洁的身体,让我直像一条没了鳞片,滑溜溜的鱼,那件睡袍,在这光滑的身体上轻轻地垂下。就仿佛,对,就仿佛白天那件长裘,辗转来到了我的身上。

突然闪过的念头,让我先是一阵满足,随后便是讶异。那些幻想狂,恋物癖的症候,竟落在了我的身上——可无碍的。我自我辩诘着,我不曾突破任何伦理的底线,我没有行动,我只是坐在原地,在这间几平米的卧室里,去幻想而已。两点一线的生活是庸常的,但现在,想象仿佛让我这个爸妈眼里乳臭未干的高中生,去体会一遭身体本身的玄奥。

在接下来的近一个月里,我有时还会在中午,看见她褪下长裘,或是在公交车上遇见她,看她手捧着长裘,看那镜像中的她,以及她的那身长裘,再度与我重逢。

但更多时候,我都只是看到一个平庸无奇的她。上课埋着身子低头记笔记,被老师叫上来回答问题时,紧张得耸着身子;中午学习学累了在桌子上盹一会,醒了又继续学;背着一个比自个大不少的书包重复着每天的走读生活。还有一点,她和我一样,不敢长久地直视异性,当我在每个中午观察她的长裘,不小心与她双目相接时,她都会在慌乱中收走她的眼神;她与周围男生的交流,往往不超过三句,而且多半是那些来问她英语题的,而她也常是一种怯生生的神情,更多时候,只是对方问,自己“嗯嗯”的点头。

而我,也自然很难说得上喜欢她。当然,两个这样习性的人极难发生情感,也是缘由之一。但我和她,特别是与她的长裘所建立的连结,却已经是日渐紧密。也许我在后来的日子里,才渐渐地意识到,是她,以及那件长裘,在那段年月里,告诉我一切泛化开的身体的意蕴。

有一天我放学找老师完,时候已经不早。出了校门,已是暮色四合。幸好,我发现车站还发车。但由于已近末班,车上空荡荡的,一个人没有,完全不同于平日那副拥挤的景象。我找了个座位坐下,车还没开,于是便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着。

忽然,在座位的斜前方,我看见了一件长裘。车里头没开灯,借着一点似有似无的月光,我依稀看见它的模样,像极了那件熟悉的衣裘。似乎也是青黛色的,似乎也有一条长长的,虬龙一般的腰带,似乎也有宽大的袖管……我不知道是谁落下的,会是她吗?在昨天的那趟班车上,还是其他的,年纪相仿的女生?

我长久地看着它,这明明是我最可以亲手触摸它的时候,可终于,我没有这样做。大概想到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周哲人的教诲,大概习惯了凭观看和它发生交集,我只任那件长裘,静静地躺在那里,等待一具美好的身体去再次驾驭。

高中毕业以后,我有时会特地去买那种拖到膝盖的长衾,也不知道是能一定程度把我衬得高一点,以弥补我身材上的不足,还是说,高中时的那段体验,真的让我喜欢一种长衣贴身的感觉。可我终究不是恋物癖。也许随着时过境迁,那件衣服在心中的影像渐渐模糊,也许成熟后的理性已足以让我为身体“怯魅”——总之,再没有一件长裘能像当年,引发我诸种翩然的遐想了:

双腿盘旋栖息于木地面

有雀悬于头顶——

假意梳洗妆罢

倘爱自己宜恋身体和春天的艺能

作者

卢钿希

排版

杨彩婷

初审

刘姝贤

复审

张宇星

终审

李庆双

图片

来源网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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